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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章 chapter 2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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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人之間力量懸殊, 男人稍微用力握住她的手腕, 她就一步都前進不得。

路渺渺回頭,看向後方的何知禮, 漂亮的烏目緩慢轉了轉,說:“當然在意。”

他霎時眼神一緊,握著她的手腕更加不放。

然而她的下一句話, 卻讓他的臉色瞬間沈下:“高陽學長說你喝酒跟我有關系, 如果我不來, 你出了什麽事,豈不是我的錯嗎?”

就因為這個?

何知禮眼神深暗,如同被碾滅一簇火苗, 光亮不覆存在。

他臉上的表情一點一點消失,最終恢覆成面無表情的冷, 重新坐回原位,不發一語。

路渺渺看著他表情的變化, 唇角抿了抿, 有些好奇, “不過, 學長真的是因為跟我吵架心情不好嗎?”

他輕輕擡起眉梢, 輕薄的唇角譏諷地上翹。就在路渺渺以為他會再次嘲諷自己“別把自己看得太重要”的時候,他忽然對上她的視線, 問道:“如果是呢?”

路渺渺微怔,什麽?

他看著她,又一次問:“如果是呢?”

路渺渺收起情緒, 在他的註視下,很快恢覆如常:“如果是的話,學長未免太過小肚雞腸了。我認為那不算吵架,只是我不想受你恩惠,才把錢還給你的,沒有別的意思。”

何知禮不答,只是斂下眉眼,唇角壓起溢出一聲低低的嘲笑。

笑意刻薄,又有點挫敗。

路渺渺見他沈默不語,以為他對自己沒有話說,便轉過身子,走出酒吧之外。

外面夜色濃黑,風聲寂寂,路邊一個行人也無。

路渺渺看了眼手表,已經11:28。這時候學校肯定關門了,即便她回去,也沒有人會給她開門。

路渺渺打算去附近的酒店將就一宿,只是這裏距離酒店有一段距離,需要打車。

她拿出錢包,準備叫車。然而摸了摸口袋,裏面卻空空如也。

??

沒了?

她明明記得是帶錢包出門的,怎麽會說不見就不見。

想來想去,只可能是掉在酒吧裏面。

她沒有辦法,只好返回去尋找。

酒吧徹夜經營,裏面魚龍混雜,路渺渺也不知道錢包掉在哪裏。

她找了一圈,沒有找到,最後又回到剛剛何知禮坐的位置。

遠遠地,就看見何知禮仍維持著她離開時的姿勢,微垂著頭,半身隱在暗處,一只手輕輕壓著腹部,一動不動。

路渺渺走近,在卡座座位上看到自己的錢包,想來是剛才坐在這裏時掉出來的。她拿起,順便看了何知禮一眼,只見他背脊挺得筆直,姿勢卻透出一絲怪異。

她停了一停,終於還是忍不住問:“學長,你沒事吧?”

沙發上的人沒有回應,她走近了些,伸手輕輕觸碰他的肩膀,“何知禮學長?”

還未碰到,何知禮就猛地握住她的手指,頭也不擡道:“不要管我。”

低冷的,仿佛在忍耐什麽。

路渺渺盯著他看了幾秒,緩慢抽回自己的手指,“哦,那我走了……”

只是這一次,仍舊沒有走成。

她的腳步剛剛踏出去一步,何知禮就忽然改變註意,收緊力道,將她往懷裏拽去!

沒等路渺渺反應過來,人已經在他的懷裏。

他手掌緊緊箍住她的手腕,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。一旦抓住,再也不想松開。

他呼吸之間帶著濃濃的酒氣,額頭貼著她的頸窩,很緩很緩地說:“幫我倒杯水……”

路渺渺這才發現他的身軀微微顫抖,額頭浸出薄薄的汗珠,聲音都帶著壓抑的情緒。

這是怎麽了?

路渺渺詫異,然後就發現他的一只手臂仍舊壓著腹部,正好是胃的位置。

胃痛?

她忽然明白了什麽,艱難地掰開他的手臂,“學長讓我幫你倒水,首先應該放開我吧……”

他停頓了片刻,才緩慢松開她的手臂,像是忽然從病痛中驚醒,遲遲靠回座椅。

路渺渺依言給他倒了杯水,只不過是涼的,她又到吧臺要了一杯熱水,才端回來給他。

何知禮胃痛的時候比平時順眼很多,接過水杯喝了幾口熱水,雖眉頭仍舊不展,但臉色卻好看許多。

路渺渺站在一旁問:“學長經常胃痛嗎?”

他沈默,沒有否認。

平常註意倒是還好,今天喝多了酒,胃毫無預兆地痛起來。正好他隨身的藥吃完了,才讓她看到他狼狽的一面。

路渺渺順口問:“那你可以自己回家嗎,需不需要我幫你?”

何知禮擡起雙眸,漆黑的眼睛定定地凝視她,然後說:“好。”

路渺渺:“……”其實她只是客氣客氣。

可惜說出口的話沒有收回的道理,更何況對方還是一個不能自理的“病患”。

路渺渺原本只打算把他送到出租車上,報上他的地址,就站在車外,準備目送他離去。

誰知他卻睜開雙眼,看著她問:“你不上來?”

路渺渺眨眼:“司機會把你送到公寓樓下。”

言下之意,就是你只要上個樓就可以。

何知禮聽不出她話裏的意思,重新閉了閉眼,冷然地說:“我沒有上樓的力氣。”

“……”路渺渺想著他剛才渾身發冷的模樣,猶豫半晌,還是打開車門坐進去。

算了,反正這時候學校已經關門,她不急著回去。

如果他因此出了什麽事情,她也會過意不去。

到了車裏,光線大亮。

脫離夜店的光怪陸離,她終於看清何知禮的表情。

他的胃病似乎比他表現得還要嚴重一些,眉心深深蹙著,嘴唇浮掠不正常的白。微微仰著脖頸,倚靠在後座靠椅上,凸起的喉結輕微滑動,昭示主人的忍耐。

可他一言不發,甚至沒有表現出任何疼痛。

路渺渺收起視線,不再多看。

直到到了何知禮公寓樓下,路渺渺付過賬,將他從出租車裏扶出來。

她問他:“你能走嗎?”

他手臂撐著她的肩膀,臉色看起來比剛才還要嚴重,遲疑地說:“扶我一下。”

路渺渺見他的模樣不像作假,就好人做到底,將他扶到了他的公寓。

可他的身體實在太重,頎長挺拔的身軀大半個都壓在她身上,她幾乎寸步難行。

這一路走得很艱難,路渺渺對這片地方也不太熟悉,全憑何知禮在耳邊指路。

他嘴唇一張一合,帶著灼熱的氣息,盡數噴灑在路渺渺的頸窩。

癢癢的,很不適應。

好在這一路不是很長,到了電梯,路渺渺終於得以輕輕喘一口氣。

何知禮卻沒有松開她,手臂仍撐著她纖柔的身體,嘴唇與她的耳朵不到一公分距離,“鑰匙在我的口袋裏。”

路渺渺眨著眼睛,“學長連拿鑰匙開門的力氣都沒有了嗎?”

他沈著嗓音,面不改色地說:“沒有。”

電梯很快到了他的樓層,路渺渺只好伸手去尋找他的口袋。

柔軟的小手在他褲子口袋中探索,隔著一層布料,若即若離地觸著他的身體。

像細細軟軟的蛛絲,從碰觸的部位傳到心底,再不由分說地蔓延向身體每一個角落。

何知禮什麽都沒有說,卻無聲之中,摟著女孩肩膀的手指漸漸扣緊,說不出的壓抑。

好不容易找到鑰匙,路渺渺打開門把他送進公寓,仿佛完成一項壯舉。

她功成身退,原本打算就此離去,但是看了一眼倒在床上雙目緊閉的何知禮,躑躅了下,終於還是又折返回去。

換上那雙深紅色拖鞋,她走到廚房,打開冰箱門問道:“你家裏有牛奶嗎?”

路渺渺記得,小時候外公每次應酬喝醉酒,外婆都會給他熱一杯牛奶。

既能解酒,也能護胃。

臥室的人沒有回應,她就自己看了看。

冰箱除了一些常用的食材,就是特地品牌的礦泉水,沒有其他東西。

她找了一圈沒找到,就換上鞋子,往門外走去。

屋裏的人忽然開口,問道:“你去哪裏?”

路渺渺如實:“去買點牛奶。”

那邊頓了頓,許久沒有出聲,然後才說:“不用去。”

他說:“我不喝牛奶。”

路渺渺站在門口,歪著頭問道:“你不是胃痛嗎?喝點牛奶對胃有好處吧。”

何知禮說:“我床頭櫃裏有胃藥。”

路渺渺見他堅持,就沒有繼續下樓。

她原本就不是多麽樂於助人的人,今天能做到如此,已屬不易。

她從何知禮床頭櫃裏找出胃藥,又倒了一杯熱水,放在他的床頭,故意問道:“學長需要我餵你嗎?”

何知禮睜開烏沈沈的雙目,定定看她許久,才不緊不慢地坐起身子,就著杯子把藥喝了下去。

喝完藥,路渺渺見他臉色有所緩和,不會再自己什麽事情,便要提出離去。

“鍋裏有粥。”何知禮突然低聲說道。

“什麽?”

他說:“幫我盛一碗,我現在想喝。”

剛才不是還胃痛麽,這麽快就想喝粥?

路渺渺疑惑,可是他面色不改,仿佛沒有任何問題。

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,路渺渺沒有多說什麽,走去廚房,依言幫他盛粥。

電飯鍋仍在通電,裏面的粥還是熱的。路渺渺盛了一碗,放到何知禮的手邊。

她以為他吃完這一碗粥,他就不會再有別的要求。

萬萬沒想到,這只是一個開始。

喝完粥後,他說屋裏太熱,讓她去調整空調溫度;然後又讓她去衣櫃拿被子;接著又說口渴……

一直折騰到淩晨兩點,他才閉著眼睛睡去。

路渺渺看了眼時間,這時候也不可能再去哪裏。

索性就在這裏將就一晚,反正也不是第一次。

第二天何知禮醒來的時候,胃痛的癥狀已經緩解許多。

屋內無人,四周安靜。他想起昨晚和自己一起回來的少女,掀開被子,走下床去。

來到客廳時,腳步停住。

沙發上蜷著一名熟悉的少女,身材纖細,四肢修長。她身上只蓋了一張毯子,遮住了大半個腦袋,只露出一雙秀長的眉毛和半個挺翹的鼻子。

客廳窗簾未拉,清晨的陽光悉數投向她的懷抱,將她整個人都鍍上一層明黃。

何知禮舉步,不受控制地朝她走去,最後停在她的身前。

想到她昨天為他做的事情,他眸色深了深,微微俯身,伸手輕輕觸碰她的臉頰。手下的肌膚飽滿細嫩,像蛋糕上一層滑膩的奶油,還未來得及收手,就已經滑落至她的唇邊。

她的唇瓣一直長得很好看,是飽滿紅潤的朱唇,嘴角一點點上翹,天生給人一種親切感。

然而笑是她的表情,卻不是她的心情,她在笑的時候,永遠也無法窺測她內心的想法。

她究竟在想什麽?

明明勢力,卻為了一場再普通不過的迎新晚會精心準備,把自己鎖進了琴房;明明高傲,卻會為了一場捐款跑到荒無人煙的郊區;明明輕佻,卻一本正經地告訴他為了不當小三而和前男友分手;……

明明知道他對她有偏見,卻依舊因為他胃痛而留下照顧他。

她本該多情世故,卻仍舊保留一顆赤誠之心。

那麽,你和他父親的事情,究竟是怎麽回事?

何知禮指尖停在她的唇邊,克制著,克制著,終於還是沒有忍住,輕輕婆娑。

……

路渺渺本在熟睡,然而卻被一只手吵醒。

它停在她的唇畔,小心碰觸,像一片羽毛落在嘴角,又癢又輕。

她很快辨認出身邊的環境,是在何知禮家裏。

然而身邊的氣息清冽熟悉,她有些不可思議。

等了許久,那“羽毛”的觸感仍未離去,她終於緩緩睜開眼睛,看著面前的男人:“學長在做什麽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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